弥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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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如青丝暮成雪

(一)朝时雪
        那一日繁华的长安,难得下起了雪,和狄仁杰喝酒的李白,正举着杯忽然就盯着,飘过的白色一愣,下雪了啊?“剑仙大人?剑仙大人?”元芳很不解的,在李白面前挥手,“难得啊酒鬼……”狄仁杰若有所思的笑起来,丢了颗花生进嘴,“只怕是,有什么风花雪月的相思,当断不断。”在狄仁杰的调侃里,李白幽幽回神,扬扬手中杯,就一饮而尽了,“想起了一位故人,自当风雨兼程,李某告辞,下次定当请二位喝,这人间佳酿。”他这么说着,只留下一个携剑而去的背影,消逝在纷纷扬扬下大的雪花里。
      “狄大人?”“不要担心了元芳,该是什么昔年的梦,总是要醒的。”狄仁杰也学着李白的样子,冲自己的小跟班扬了扬酒杯,就喝掉了那杯,其实掺合了白雪的清酒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 该是什么样的人呢?我们桀骜不驯的剑仙大人,竟然酒也不喝完,就风雨兼程的走了?他去见的家伙,该是很不寻常吧,哎……猜不透啊。元芳这么想着,望着酒庐外,便听着身后狄大人咳嗽起来,“咳咳咳……,他竟然喝着这么冷的酒……”“狄大人?”元芳回过身看他,“咳咳咳……,我也算是明白了,他这家伙太过于孤傲了,连酒也喝的和常人不同。”狄仁杰望着桌上那壶酒,叹了口气。
       渐大的风雪声里,远在边境的长安驿站中,流浪的剑客,醉卧在桌上,胡乱念叨着,“君不见,高堂明镜悲白发……朝如青丝……暮,成雪。”他呼出的热气,化为白烟,随着他语毕的长叹,袅袅上升,“……暮……成雪。”朝如……青丝,是了,梦境里,仍是喧嚣的风雪,拍打呼啸着,铺天盖地的,像是抢掠的恶魔,要袭走所有的温度,浩大天地之间,唯有她站的地方,连冰雪都是沉寂的,只会安静的落下,悄悄染白她长长的鬓发,仿佛只要有她,连冰冷都是以一种,深入骨髓的温柔来演绎的。
         他呼唤她的名字,可梦境无声,他只能看见她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,她脚踏冰河,身边跟随着她万千的子民,便是带领着她的千军万马,她仍同过去一样,李白莫名的松了口气,你看,什么衣不如新,人不如故,在她这里,连时间也模糊,大概是被冻结了吧?

(二)暮结霜
        昔年落下的雪早已结成了冰,或归于了土壤,天之骄子们,仍奔波在路上,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什么,却不可避免的踏上一条叫做命运的路。只道是那日雪下初见,谁也没能料到,此生情劫。
       长安的腊梅开了又谢,匆匆落红又几载。他买酒自檐上飘然而过,落地时正好踩过枯枝,一声轻响,他垂眉目光如炬看向,那月下,开了灼灼一树的繁花。白雪皑皑积了一地,红梅上也结了霜,在月色清辉下泛着光像是她姣好的面容,她说了什么?是了……她说自己如她的故土般不属于她,……我如这大唐长安这般……不属于她。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他大笑起来,难得的发起了酒疯,这凄寒无人,谁也不知道大唐的剑仙,竟在此伤情。“……月既不解饮,影徒随我身。……我歌月徘徊,我舞影零乱……醒时相交欢,醉后各分散……”他于月下,看似胡乱的挥起长剑,舞了起来,身姿却如鹤振翅般矫捷,在雪地上龙飞凤舞的写下诗句。写罢,他便举起了酒壶,大灌了一口,又下雪了,纷纷扬扬的落他肩上,“……哈,醒时相交欢,醉后各分散……”他长叹一声,复又笑起来,最后咳嗽起来,断断续续的唤一个人的名字,只道是,“长相思兮长相忆,短相思兮无穷极。”
       而此时此刻,远在天边的王昭君,正享受难得的清闲,在卧室里着笔画一树花,自然是她心心念念的梅花,那个人已经回去很久了,应该还死性不改的在喝酒吧,不过他酒性很好,认识他的那段日子里,昭君从未见他发酒疯,只是喝至酣处,他会提笔或者举剑,接下来就是妙笔生花或是平地生莲,“青莲”她一开始觉得这名字女孩子气,可配上他,却是赞誉,濯清涟而不妖。他是配得上这世上所有赞誉的,什么剑仙大人,长安的风声也隐约传到这么远。画着画着,她那仿佛被冰封了的美貌,也出现了一丝温暖的裂纹。
(三)北秋悲
        荒芜的大地被白雪所覆盖,在这远离喧嚣繁华的北疆,孤身一人的她,踏过积雪,单薄的身影穿梭在茫茫天地间,仿佛下一刻就要,淹没在呼啸而过的北风里,她没有体温也感受不到寒冷,她只是执着的行进着,呼出的热气是这荒原,唯一的人烟。
        长安郊外,剑客裹紧了衣装,轻车熟路的搭上了运酒的商队,隐瞒了姓名,许诺会护送他们,自己搭顺风车最后还能换来美酒,是很划算的买卖啊。今年的冬天来的很晚,所以才格外的冷吧?她呢,该还是那样不知死活的,穿着罗裙为她的子民奔波着吧?在那样荒芜的地方,她也从不叫上什么人同行,她是冬雪的化身,在那儿除了寒冷,寂寞与孤独,也许她就是无坚不摧。
        可是,还是叫人难过啊,她那样美好的年纪,长安的姑娘们都活的多姿多彩,可她的世界只有铺天盖地的雪,和一望无际的冰面,印着她如同冻结的美貌。是了,这些年李白已经把这条,通往她的路走了许多遍,可每次都没有去见她,最多最多就是混在她的子民里,偷偷瞧上一眼,知道她尚安好,于是自己就一路周游回去了。
         所以昭君一直偶尔会听闻,什么白衣剑客在南边大破蚩尤蛮族,什么诗仙斩头狼于剑下,挥剑作诗一首而去……诸如此类的传言。这些都是这漫长时光里,难得的会心一笑。也许大家都这样保持着安全距离,而心照不宣。……大唐李白不懂爱,可他在听闻蛮族议和,求见昭君时,皱紧眉头;塞北王嫱不懂爱,可她听闻年轻有为的女帝也对李白青睐有加时,低垂眉眼。
        他俩的距离有多远呢?多年前,昭君被当作祭品死死锁住,被带着走了连夜的路,等她醒来的时候,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,连寒暑也不再能感知,命运注定他们的距离,不单单只是长安到塞北,还是从短暂到永生,朝生暮死。
        呵,李白在寒风里被冻醒,他嘲讽的笑笑,觉得自己做了个昔年的梦,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,也许他的大半生都要耗费在这,慢慢长途上了,可是骄傲如他在得知这样的事实后,早已认命,在他于她分别后,他回长安大醉了一场,最后自己还是一见到雪花,就忽而觉得世界都静默了下来,那个朝思暮想的人,在他半醉半醒之间,站在他转身之后,绽开一丝破碎的笑容。大约是,梦里的雪和长安落雪相接,教自己分不清醒与醉,现实与梦境。可再美的梦,终是要醒的,他惆怅之余,与友人对饮,在长安初落的雪里,意外的喝下那杯,掺和了雪花的冷酒,忽而就热泪盈眶,他头也不回的,就往塞北赶。
(四)最相思
      羌笛何须怨杨柳?春风不度玉门关。商人裹得严实还是冷的流鼻涕,可是被风一吹就结成了冰,离她大概还有几千里,李白轻轻的笑笑,自怀里掏出一个锦囊,里面是曾经,自己托人送给她的红豆,当年自己也是糊涂,北疆人哪知道什么红豆最相思,只以为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收了起来,锦囊是她亲手绣的,年少的自己恼羞成怒一把,抢过了她手上的锦囊,只说,“还给我。”
      当真是痴儿,相思了无意,又何以偿还?他皱着眉举杯而饮,……但愿长醉不复醒?不,此刻我只愿,醉后复醒当垆仍是你。梦境现实又有什么区别,距离不可跨越,他藏在千千万万人里,看她冰封面容上疏离的笑,忽然就情难自已的自嘲起来,他与人潮逆流而行,在这北疆,热泪也只是化作冰珠而已啊。 
        后来商队,遇到了边境土匪,慌乱之中,锦囊落地,红豆如匆匆落红,飞溅出去……像极了朵朵飘零的红梅。他瞳孔一缩,立马忙里偷空的一把抓起锦囊,事后,他郑重其事的拿起来看,囊里只剩下几颗,地上附近也散落几颗,囊中绣着一个“昭”字。
        “昭……?”他苦笑着收入怀里,只觉得恍惚之间,像是听闻了隔着千万里传来的心跳声,万籁此俱寂,唯此音绕梁。……我可以自作多情的以为……吾心你知晓么?我可以……觉得你也……心悦于吾么?……昭君?我心可昭日月,你可曾知晓千万分之一?
           辗转几度,他又来到了这条路的终点。
           难得的他作了一个好梦,他终于去见她了,可是那日神殿居然发生了火灾,是了……在这冷硬充斥的地方,深深埋怨着守护神的蛮王,派了死侍往她的居所,射了燃油火烧的箭,他只觉得箭雨射穿了心脏,他飞速的冲进了滔天的火海,火舌舔舐着一副落在地上画,那是一树红梅花,树下坐着一个人的背影,怀里大概是抱着酒,因为只露出酒壶上一朵水墨丹青画就的莲花。……“见字如昭”落款烙着这样的字样,火花席卷上画卷,可李白动也没动,他脑海里,只有当年自己肆意落笔,“见字即白”,窒息……他在火海里,摇摇欲坠,只有火焰里噼里啪啦摧枯拉朽的声音,可他却听见谁嘶声力竭的呐喊,“李白……!李白……!我在这儿……李白?”是她的声音……他如梦初醒的咳嗽起来,从破掉的窗口突破出去,滚落在还没被大火殃及的园里,身下自然是熟知的白雪,他被熏的目不能视,只剩下咳嗽,却察觉到谁的热泪砸到了心底。……“……昭君”长久的沉默后他试着问出口,却被一个像是雪人一样体温的家伙抱紧了,是她了,他终于松了口气,“……你不要……哭啊……”在塞外复又落下的雪里,她的热泪也化作冰霜的一部分,她自然是听见他的声音,从他一往无前的冲进去的那刻,她就从护卫里冲了出来,飞奔向他,若不是火海前护卫硬生生拦住了她,怕是两个痴人都要死在这里了。
          “青莲”……“千万不要不复醒”……“青莲……”梦里她的声音喃喃细语,像是一壶足以解万古愁的清酒,……“昭?……昭君……”他声音嘶哑的回应,又咳嗽起来,“你先不要说话。”她匆匆忙忙的倒给自己一杯水,“你……看得清我么?……大夫说,可能……熏坏了眼睛……”李白闻言笑笑,看着她锁紧了眉头,伸手去抚平,“这里是眉,你经常会皱……这儿是眼睛”他拂过她眼角,声音眷恋,“像是世界上最美的冰镜……这儿……是唇罢,她从不知何为甜言蜜语……”昭君哭泣着投入他的怀里,“不要哭啊……都变成冰晶了……”他半是无奈半是心疼,拍了拍她颤抖的后背,不过肩头正好灼伤了,她的泪珠淋湿了那儿,倒是不再那么火辣辣的痛,“你是不是也喜欢我……?”昭君红着眼眶抬头,抓着他的衣裳不放一个劲点头,“吓到你了?。”他叹了口气,“你知道我向来……比较冲动。”他盯着她颜色凉薄的唇,就吻了下去,索求着对方的回应,他加大了拥紧她的力道,感受到她的颤抖,和她死死拽着自己衣襟的手,环住了自己,轻而易举把她压到塌上,容她大口喘息,“王嫱……”他靠的很近甚至呼吸可闻,他拂开她缭乱的青丝,寻见那波光粼粼的眼睛,“我想听你亲口承认。”他郑重其事的说,“我李白,心悦你一人。”她羞红了耳朵尖,回答道,我亦心悦你,多年君不知。她说这话时,眼里全是李白的影子,被倒映的人,笑容支离破碎,“我亦爱你多年不敢言。”他默然沿着她羞红的耳尖,冰冷的容颜,优美的脖颈,接下来所有曼妙的曲线……吻下去,从未有一个梦,如此刻这般只愿长醉。
      青丝终有成雪日,纵歌需尽欢,今朝有酒今朝醉。爱情也是,抓得住的只有今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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