弥鹿

我还记得她，我确信一丝一毫，都记得的清晰如初。
清醒的觉得，一个死去的，被自己亲手杀掉的女孩，还会笑着奔向我。
而我手握屠刀，热泪盈眶。

——楚子航

×1

多年以后，昂热去世。
凯赛尔学生已经不知更新换代多少次，多少人毕业踏出这扇门，多少新人又进入这扇门……
屠龙的血液，从未断流。
“师兄，你瞧又一批新人入学了呢。”
“是啊。”
“瞧着他们，好像自己也年轻了些呢，你说是不是。”
路明非一把年纪了，早已是副校长的他，和校长楚子航扯着空，两人窝在钟楼里，喝着红酒看光鲜亮丽的新生们跟初生麻雀似的，热热闹闹的进入校门。

“你说……我们入校时候，校长和副校长是不是也这样忙里偷闲的喝着酒，聊着天，看着懵懵懂懂的我们撞进这扇门。”
“师兄你发什么呆?那可是比我们小好几届，好几届……好几十届的学弟学妹拉，难道有谁看着眼熟?”
……“还真是……那个金发的邋里邋遢有点像芬里格师兄……”
“我想起一个人了，我总觉得……我快要见到她了。”
“哇你可别，一大把年纪……”路明非跟着他目光看过去，新生群里，有个姑娘光彩夺目顾盼生姿，有一双……似曾相识的眼睛。
“是个中国姑娘呢……”路明非说不出白烂话了，他甚至想放下酒杯，敲敲自己晕沉沉的大脑，是谁呢，那么像?
他伸手挠了下头发，才发觉发际线已经……不复昨日。
他苦笑起来回身放下酒杯，和楚子航一齐靠在窗前，说，“真怀念啊。”

×2

路明非眼睁睁的看着，楚子航跳入了龙王的言灵范围，一无反顾的，和他说“别来。”
他还是没忍住那泪，喃喃自语“怎么你怀着遗憾活到现在，如今要了无遗憾的去死了啊？”
他看着那毁天灭地的势头，话语如风中残烛，“师妹啊……”

×3

“我能……见见她么？”他挥着刀，试图靠近风暴中心，这儿只有他和龙王两个活物，但风声太大了，喊到他嘶声力竭。“她?”龙王微微皱了眉，露出困惑嘲讽的表情，“她已经死了整整八十多年。”
她一挥手，千千万万的铁屑向楚子航飞去，“躺在那个被人遗忘的废墟里……”
被刮得鲜血淋漓，龙血炙热的流淌恢复，“我没有忘……她，还活着。”

“你却活到了现在，整整八十年，多少人死去了?我的故友们……他们是否背负着战旗，重新回到了故土呢。”龙王毫不留情打断了他，在他苦苦抵抗里，飞奔着拿利爪刺穿了他一整个胸膛，“这次你没有带折刀?”
那布满龙鳞狰狞的青铜色脸，映在楚子航黄金瞳里，他体力不支的倒下去，眼睛也熄灭了金黄，露出似曾相识的柔软浅色来。
龙王狰狞的冷笑着，在他的话语里愣了愣，“已经够了……这么多年，那些债，我想一次性还清。”
“夏弥，我想了无遗憾的去死啊。”
“呵，屠龙者，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啊。”
楚子航闭上了眼，听见她这样说，渐渐模糊的视线里，依稀露出她的波西米亚长裙来，他想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，再看看。
“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么？”
“耶梦……”他开合着嘴，喃喃着龙王的名字，熟捏的像是呼唤老友，“加得……”
最后的意识里，龙王好像还对他说了什么，“死者骷髅组成的船上，……我替她给你留了位置。”
“呵……”

end。